家乡的圆子（扬州江都郭村）李志杰逛扬州东关街，各式美食店铺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，其中有两家汤圆店让人印象深刻，一家是赵氏叠汤圆，一家是赖氏汤圆。想来这汤圆类似家乡的圆子，也不知有何特别之处。在我们这一方的乡村，极少见到专卖汤圆的小吃店。记得在嘶马老街上，见到一间已无人居住的老屋的外墙上，写着“汤圆”二字，好让人怀想一番，耳边似乎传来“卖汤圆，卖汤圆”的叫卖声，悠悠长长，余音袅袅。我们这方人家，一般在大年初一、初五的早上，正月十三、元宵节的晚上，以及举办喜宴时的早上才会吃圆子，以示庆贺，圆子寓意团团圆圆和和美美。记得有一年大年初一的早上，我们一帮半大小子在庄上挨家挨户拜年，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塞满了花生、瓜子和香烟。到了庄上一户家境贫寒的光棍家，其正在家里下圆子，见到我们拜年也不散烟也不抓花生瓜子，嘴里直说，来吃圆子，来吃圆子。热气腾腾的圆子为囊中羞涩的主家解了围，我们知趣地离开。可见，再贫穷的人家，初一的早上也要吃圆子。从前希望生男娃的人家，请玩狮子的摘狮子，晚茶用炒圆子招待。我们庄上有小名叫虎狮、毛狮的，皆是家人请过玩狮子后出生的。炒圆子，先将圆子煮熟，再用热油炒，放少许糖。我没吃过，据说很香很甜很好吃。我们这方的家常圆子有两种，一种是实心圆子，稍小。还有一种是包馅的圆子，特大，两三个就能吃饱。圆子的主料是糯米粉。我们这一方人家种水稻，大面积的种过小红稻、中农4号、杂优、梗稻等品种，其中有少量的糯稻。杂交水稻产量高，能够解决温饱问题，能够保障国家的粮食安全。昨日，“杂交水稻之父”袁隆平院士逝世，国士无双，举国悲痛！糯稻用机器机成糯米，将糯米淘洗、晒干，然后用机器磨成糯米粉。现在用电动机器，旧时用石臼、石磨等古老的农具。我们这边称糯米为茶米，称糯米粉为粉面，也不知有何道理。我也是这几年才会做圆子的，父母年纪都大了，我接过接力棒，也不知下一代有心无心去学去做。包圆子，需先将糯米粉用热水一点点搅拌和开，压揉得恰到好处，做到手光、面光、盆光。揪个小剂子，置于掌心，双手合拢，往复旋转，直接搓圆，就是实心圆子。煮圆子需用大火烧，直至白白胖胖的圆子全部浮起，再倒些冷水，稍煮片刻就成。煮熟的实心圆子蘸白糖吃，甜糯可口。不过，我还是喜欢不蘸白糖吃，让圆子本真的味、自然的香充斥味蕾，给人充实满足之感。实心圆子抗饥，比白粥稀饭强多了。包有馅的圆子，先准备馅料，我们家一般包青菜馅和芝麻糖的两种，青菜馅的包成鸭蛋形，芝麻糖的包成圆形。荠菜馅的不常包，其实好吃得很，咬一口满嘴清香，有田野的味道。脂油丁的馅料，是用切成丁的猪板油与白糖相拌腌制而成。还是好多年前包过，太油腻的食材，现在看来不太健康，可是，那晶莹剔透的脂油丁，那入嘴即化的香甜，是儿时的至味，让人美得不要不要的。家乡的圆子，在扬州城里叫汤圆。汤圆是小吃，近两次去东关街都是中午，尽管汤圆店还卖扬州炒饭、面条等吃食，食客并不多。第一次去的是赵氏叠汤圆。点了一份四喜汤圆，一碗四个，端上来一瞧，不算太大，估计当中饭吃吃不饱，又点了一份虾籽拌面。赵氏叠汤圆的招牌美食有四喜汤圆、五福汤圆和六顺汤圆。四喜汤圆包括芝麻、豆沙、青菜、鲜肉四种馅料，五福汤圆多了一种水晶馅料，估计这水晶馅料类似家乡的脂油丁。六顺汤圆又多了一种荠菜馅料。几种汤圆做成不同的形状，以示区分。什么叫叠汤圆呢？据说，是先做成四方块的馅心，在芭斗里添加糯米粉，反反复复，颠颠抖抖，层层叠叠叠加而成汤圆。这叠汤圆，也只有芝麻糖的一种可以做。赵氏的其它汤圆都是手工包成的。家乡的糯米粉是干磨粉，赵氏汤圆用的是水磨粉。水磨粉做的汤圆，口感细腻柔润。后来又去赖氏汤圆品尝了一次，赖氏只有四喜汤圆，只不过没青菜馅的，是荠菜馅的。两家汤圆大同小异。吃惯了家乡干磨粉做的圆子，再吃扬州东关街两家的汤圆，感觉他们的糯米粉太细腻，细腻得不真实，糯米粉哪能这么细腻呢。到底还是喜欢家乡的圆子，糯软而柔韧，亲切有味，可见味蕾这东西，从小吃惯的，存在根深蒂固的偏见。北方的元宵，做法与叠汤圆类似，先和馅，凝固后蘸上水，然后放到盛满糯米粉的笸箩里滚成圆球，馅料比较单一，口味以甜馅为主。二十多年前我在北方，适逢元宵节，在单位第一次吃元宵。那时还挺想家的，见到类似家乡圆子的元宵，感到很亲切。吃过之后，大失所望，元宵外皮很糙，一点也不像糯米粉做的，馅料类似家乡的什锦月饼，也是糙巴糙巴的，一点圆子的口感也没有。那时感觉很委屈，更想家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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