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冬后,菜园里栽植的大菜已有一尺五六寸高了,母亲就将它挑起洗净,铺放在门前搁好的芦蓆架子上晒上两个太阳,晾干水份,等菜晒瘪了就腌制。

腌制的大菜,是我们家乡的一种传统土菜种,生长快,个儿高,梗子长,菜叶少,根部大,很适合腌制。它与我们这里种植的冬冬青、瓢儿菜、大头矮对比正好相反,这些菜棵头矮,梗茎短,叶子厚实肥大,炒着吃烧着吃特别爽口,油滑滑的,到了春暖花香的季节,这些菜就起菜苔了,菜苔可以用来腌瓶儿菜。

母亲腌大菜,先在缸底下洒上一层大籽盐,然后一棵棵掰开菜心,洒上少许盐,把菜的根部放在缸中间,菜叶靠缸壁围放着,腌好一层洒些盐,待腌好几层后,母亲就在上面放上两块小木板,让我站进缸中的木板上用劲把菜踩实了。等腌制完毕,再在菜上洒些盐,把木板放上,搬上一块重七八十斤的大石头压在上面。两三天后盐就化了,菜缸中一起卤母亲就翻缸了,把上面的菜翻到下面,下面的菜放到上面,过上几天再翻一次缸,很快腌制的大菜就全被淹泡在盐卤水里了。冬季生产队拿河泥时,抽干了河水,先把鱼拿上,按人口分给群众,分回的鱼,母亲也舍不得吃煮给我们吃,说留着过年。为了省盐,她把鱼收拾干净,直接闷在咸菜缸的卤水里腌,这样也可以防止鱼被那馋嘴的猫儿叼走偷吃了。

个把月时间后,腌制的咸菜就成熟了,就好用来当早晚小菜吃了。其吃法,可以直接切碎,浇上点花生油生吃,菜梗很脆,也可以煮些黄豆和它炒着用。

春节来临时,家家户户都要在腊月二十五以后涨些馒头过年,方便春节期间食用。包馒头用的馅儿大都是萝卜丝加些荤油渣儿的,口味比较单一。为了增加馒头馅儿的品种花色,调剂不同的口味,母亲除用萝卜丝儿和少量芝麻糖做馅儿外,还用些咸菜剁碎,佐些肉泥做馅儿。这样馒头馅儿的品种多了,吃起来口味不尽相同,各有风味,令人馋食。

因为咸菜腌的多,开年后,转眼就到清明,气温逐步回升暖,一时吃不了那么多,时间长了,天气一暖,腌制的咸菜就会发酸,母亲就从缸中把它捞起来,煮上几锅,在门前的树与树之间扣上几道绳子,把煮好的咸菜叉挂在上面晒。留下少许没煮的,再一棵棵打成小把纳到小坛中,腾下大缸洗净,准备夏收装粮食。煮好的咸菜晒上两个太阳,成半干时就把它大至切成一公分长短的形状,然后放在竹匾里晒干收藏,留着日常吃。如果等咸菜晒干了再切碎,不仅难切,而且也费工。

晒干后的咸菜,我们这一带叫做干咸菜或和咸菜,外地人叫它梅干菜。只要保管得好,不发霉,常年可吃,如果用它烧肉,不仅味道香浓,而且特别可口下饭。看上去肉肥,其实烹调时大部分的油腻都被干咸菜吸收了,吃进嘴里肥而不腻,用我们家乡的话说:“吃干咸菜烧肉,打三个嘴巴也不丢手。”干咸菜烧肉,算得上是苏北地区一道别具风味的农家地方特色菜了。

除此,干咸菜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,夏天用它烧肉,天气炎热,没有冰箱吃不完不要紧,放着它是不会变馊的。据说干咸菜中含钙量也比较高,常吃有益于人的骨质。农村人时常还把它作为土特产馈赠给外地亲朋好友,让他们一起分享。

咸菜,难忘的家乡菜;咸菜,抹不去的美味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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