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藏在葛家巷子里的岁月
泉州白癜风医院 http://pf.39.net/bdfyy/bdfjc/190525/7168769.html *** 文 徐少平 我的家乡是一个近似正方形的村子,估计少说也有四五百年历史,原名叫葛家村,可姓葛的只有两三家。据说多年前庄上葛姓居多,住的都是茅草屋。 后来一场莫名的大火烧掉了大半个庄子,葛姓村民纷纷逃难他乡,以后居住的徐姓大多是从苏州常州一带移民而来,但村子没有叫“徐家”,仍沿袭老名字葛家。 庄上有一条贯通南北的笔直大路,东西方向也有条路,在与南北路交叉的中间庙那儿折了一下。连接着这这十字交叉路的是大大小小,长长短短约三十来条小路。 在北京就叫胡同,如井儿胡同、中教场胡同;在上海就叫里弄,如田子坊里弄、霞飞里弄。乡村的路不好同城市比,都叫巷子。这些巷子连着家家户户,形成一个以中间庙为中央的网络系统。 儿时当地流行一句谚语“金彭茅,银吉沟,花六像个小扬州,葛家是个烂阴沟。”不去稽考它的来历和真伪,我只是觉得“烂”,应该用“滥”字。巷子下面一般都有阴沟的,“滥阴沟”,是说明阴沟多得不加节制,以此来形容葛家的巷子多。 大路南头有个大码头,码头前的中夹河,向东流经鲁汀河一直到泰州的稻河。村里人常从这里摇着小船,沿河到泰州。彼时不叫去泰州,都叫“上街”。 泰州城的稻河湾街道,两边商铺林立,道路宽阔,和庄上的小巷不一样,所以在乡里人眼里就把去泰州叫做“上街”,现在村里老人还这么叫。 村里巷子大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名字。靠近哪家就用那家人的特点,字尾加“家巷子”来命名。如村北头比较出名的老中医王木林家旁边的巷子就叫“王先生家巷子”。 其他如南头老队长、西头篾匠、东头铁匠、庙东的瞎奶奶、后面的聋奶奶、剃头匠、裁缝……也有不带“家”字的,如麻子巷,那里曾经住着麻子一家;邋遢巷,肯定是因不卫生而得名,可我去那玩时,巷子干干净净的,也许曾经邋遢过吧。 有的名字不知怎么起的,我到现在也弄不懂,如“毛朗朗巷”、“矮劳僵巷”、“死不丢巷”。 这些巷子宽窄不一,大多是三四步宽,也有五六步宽的。最小的是小商店前的“小店巷”。窄得只能容一个人穿过,来人都不好会当。对面来人了,“大伯,你先走吧”“不不,你先进来的,你先走”,往往是相互客气谦让一番。 在这里,乡下人谦和恭让的品行得到了很好的诠释。而我们小孩就不一样了,有两个犟头小子,看到对方来了,互不相让,走到中间,狭路相逢,四眼对望,目露凶光。 “我先走的,你让开!”,“是我先走的,我就不让!”两人吵得差点动手。其实动手也不咋的,再好的功夫在那里也难以施展。 这些巷子各有各的特点。有香味的是王先生家巷子。王先生是个从周庄移民来的祖传中医。他家屋旁空地里种了许多药草,品种很多,如,当归、熟地、甘草、黄芪、车前子、桑白皮等等。 他将中草药园种成一个包含着博大精深宇宙哲理的太极鱼图形。走到他家巷子口,一股药香伴着泥土香,扑鼻而来。看病的人立马神清气爽,病也好了许多。 西头篾匠家的巷子,住着姓葛的,也是我们庄上唯一的篾匠。篾席、淘箩、躺椅……哪家都需要。老葛在巷口一坐,听着收音机。一竹在手,篾条儿白浪一般滚动,跳跃、嵌入、拉出、压下、交叉,细密匀称,织锦一般。 老葛劈竹子更是一绝,竹子去枝去叶,一头抵住墙角,一头扛在肩上,一刀下去,噼噼啪啪,一阵脆响,响尾蛇似的,竹子怫然开裂,利落、迅疾。难怪把事情顺利、毫无阻碍比成“势如破竹”。 儿时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聋奶奶家巷子。那是麻石板铺成的。巷子幽深静谧,两边是高高的院墙,这个小巷收藏着许多扑朔迷离的传说。 其中一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睛,说聋奶奶原来是大户人家的闺秀,耳聪目明,娇小可爱。有一天晚上,在巷子里溜达,突然从半空中落下一个“花邪疯”,从后面抱住她,欲行不轨。她吓瘫在地,从此就逐渐耳聋了。 这个传说没有考证。只是这巷子确实很幽静,走在这头就能听到那头的回声,你笑它也笑,你喊它也喊。聋奶奶经常穿着笨重的钉鞋,可能是怕别人不知道她出来了。 小时候听到“咚嗒咚嗒”铿锵有节奏的钉鞋声从巷子里传出,我们就知道聋奶奶出来了。 最热闹的是裁缝巷子。那时候一般是买布匹做衣服,所以一年天,裁缝家天天门庭若市就很正常了。裁缝家女主人,我喊“胖大妈”,也有的喊“慢大妈”。 大妈很和气,见人满脸微笑,人长得很胖,走路慢吞吞的,步步踏实。说话缓言慢语,牙白口清。时常抽着烟,说笑着,指挥着,颇有范儿。她家旁边的巷子正对着小河,河里螃蟹、河蚌很多,我们经常从巷子口下河摸蚌抠蟹。 乡下人爱看热闹,哪家来远亲了,结婚了,甚至办丧事了,巷子口总是聚满了好奇的人。尤其是儿童,听到哪家巷子里有炸炒米、货郎担,必定把那巷子围得水泄不通。 小巷里充满了温馨和谐,不过,也有“战争”的时候。村南头有户人家,夫妻经常吵架。有一次两口在巷口小草堆旁打开了,互相用捆好的稻草扔,我们这些无聊的小孩也参加,一边扔稻草一边喊“好玩,好玩……”。那次打得整个巷子天昏地暗,一片狼藉。这是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“巷子大战”。 故乡的小巷不像江南水乡那样轻盈灵动,却有几分沉稳与庄重。老巷子里的风总是不疾不徐的吹着,三两老人在巷头口摆出躺椅,摇着芭蕉扇,用乡音拉着家常,讲着如小巷一样古老而幽深的故事。 落日余晖中,村民们从田头荷锄而归,颇有一番“斜阳照墟落,穷巷牛羊归”的景象。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,老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古老的小巷如今几乎一个也找不到了。小巷的记忆,逐渐被楼房和水泥路抹平。 回到村庄,脑海里对巷子的画面,时常浮现出一个背影,聋奶奶家巷子的奶奶,正穿着笨重的钉鞋,从小巷深处走来,“咚嗒咚嗒”的回声传到很远很远…… *作者简介:徐少平,高级教师,吴堡小学副校长,扬州诗协会员,江都文联会员,爱好音乐、诗文、太极运动及慈善公益活动。多篇诗文论文在各级报刊发表。 投稿须知 本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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