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年元旦,寒冷的深夜,大多数人都在温暖的被窝里进入梦乡。我家却是灯火通明,远方传来阵阵鞭炮声,在寂静的深夜尤为响亮,听到鞭炮声的家人连忙回应着鞭炮,那是迎娶的车队来了。

父亲早已躲进了被窝,临睡前亲热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,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母亲则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着眼泪。此时的我即将走进婚姻殿堂,也为即将拥有“招女婿”的身份而感惆怅,再看看自己的胸花赫然写着“新娘”二字,更加纠结。在登上婚车的那一刻,我昂着头,一语双关地说道:“我还会回来的!”可是还能再回来吗?招女婿,这个名份冲淡了即将洞房花烛夜的喜悦……

招女婿就是入赘,也叫“倒插门”,通俗一点讲,就是女方把男方给娶了。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”,在这里就得把身份调换一下。

招女婿的男孩大多因为家庭贫困、兄弟众多,在给兄长筹办完婚事后,家里难以继续为他娶媳妇。只要长得不太出格,女孩为了自家撑门继户也会答应下来。也有些外地的男孩,被人介绍来直接就待在女方家里接受观察,相处一段时间。在这个家庭里,女子将起到很大的“润滑油”作用,过日子不能作气,“好的儿子两头瞒,不好的儿子两头盘”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男孩也要逐渐适应新家的环境,女方是你撑门继户过日子的,而不是当花瓶的。遇到强势的女方,也会要求男方把姓给改了,比如女方姓李,男方姓于,起个化名叫李于生。

“呆女婿、招女婿,三年不走傻女婿。”也有婚后不安份的,改换门第后时来运转,混出名堂来了,把老婆孩子全接走了,再偷偷把孩子的姓氏换了。也有招出后家里条件好了,在女方家又受不了气,跑回去的。有些外地的小伙更不靠谱,回老家后就直接没了人影。在水乡周西有个李沈组,两个大户人家大约有一半是招女婿,而且不管发展如何都安定下来,在此安居乐业。

像我这样和老婆在船上相识、相处五年才完婚的属另类。那时农村里尽管招女婿比较盛行,但大多不是长子,有着“头生子不出门”的风俗,在村庄周围,自从由我破例之后,陆续又有几个长子招入女方,到现在都比较稳定。

我心里明白,之所以招女婿是因为我获得了爱情,有了爱情就觉得弟弟比我更合适在家里。唯一心不甘的,可能这辈子女儿都不会和我姓熊了。多年来,也有那么一点念头想回家去,但是看着日渐老去的岳父岳母、活泼可爱的女儿、为家操碎心的老婆,以及婚前我们的海誓山盟,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。

其实,只要安心过日子,又何必纠结于孩子的姓呢?又怎能过多在乎招女婿这个名称呢?现在大多是独生子女,两口子总要照顾四个老人,一手托两家,招女婿这个概念已经很模糊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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